時間真的過很快,已經離職一個多月了。雖然抱怨歸抱怨兩年十個月就這樣過去了,或許對很多人來說這工作時間根本很短,但在這裡的日子真的度日如年啊,過了三個月大家都以為妳是老屁股了,我在這裡的工作經驗或許比很多人在其他公司待了十年都不一定會獲得得到。我承認我或許是無可救藥的工作狂,一上機就會手指眼睛停不下來的看信、轉信、敲skype工作分配,手上有空閒時間就硬塞早餐隨便吃。
進公司不到一個月被趕鴨子上架從助理變業務,手上一百多個客戶、二十幾個國家要瞬間了解他們的背景、每個key man的個性、甚至他們銷售通路、帶的產品,一個多月後我做了整年份的營業業績報告與未來展望,我當時根本甚麼都不了解,那時的壓力讓我一度差點想放棄掉這份工作;四個月過後被派去美國出差參展,國內展一次都沒參加過是要怎麼解釋十幾個產線(不過幸虧展覽主力放在兩產線)給客人聽,好險我大概天生有帶點唬爛的能力。除了白天參展晚上還是要回信,不然隔天有人在展場會馬上review簡直是精神病生活;連兩年booth manager根本也沒甚麼了不起,頂多是雜務更多、有人每天會在耳邊碎唸霸了。一個禮拜就這樣過去,隨之而來的是十五個小時時差的調適,每次這個展都是凌晨一點回到家隔天九點繼續上班沒人性的生活,回台灣無時差繼續每天工作十二小時up加上一堆leads follow up…其實我真的不懂我如何撐過三次ISC WEST的日子,去年回來那個禮拜,晚上八點我真的受不了趴在桌上但還是繼續加班,前後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
在這之中我也經歷過五次換team的工作夥伴,並不是我個性多差把她們逼走,而是老闆根本把我們這當人員訓練班-美洲訓練營,不是升做當業務就是離職,一開始我有多麼崩潰,畢竟同在一個team內也是要段時間磨合、一起學習,甚至短短時間都已經有革命情感,而且我們這個team也沒有主管,主管直接就是老闆,從一開始都得自己學習,或是到處請教別人,所以也沒有主管幫我們擋人被拉走的事。然後我漸漸習慣如何帶人、如何製作新人SOP,甚至最後還讓我面試兩個人,那段時期根本也是黑暗時期,接近一個月自力更生等於沒助理情況,還要自己每天看一百多封履歷,有時候一天排兩三場面試,回來繼續工作,找不到人裡面也會逼迫,我也不懂我當時為何要承受這一切,畢竟我的職稱根本不是主管,薪水更不是,幸虧最後找到兩個同事都很不錯,也很奴性哈,我想我很有辨人的能力哈哈。
工作頭一年我想大概每天工作時數都是十二小時起跳吧,有一次工作到十一點半還在用文書剪貼那瞬間真的感覺很崩潰,一直到第二年我才比較能控制自己下班時間。或許我工作實在沒有效率,老闆在頭一年還跟其他業務抱怨過我為何我效率這麼差,天知道我是個想很多的人,我可以很有自信的說我在工作上是個很細心的人,我會為了準備進去找老闆討論把好久以前的信翻出來、把客人背景記清楚、模擬各種可能被詢問的問題才進去,所以菜鳥時期我花了很多時間,可能下班前才會進去討論,卻被老闆視為不重視或是無效率;我也以此態度對待我的客人,回重要的信時我幾乎會將它擺在最後一封、放在下班前才回,一封信我可能會對它發呆半小時才能寫出一點頭緒,結果常搞得我沒日沒夜的加班。後來我找到自己做事最習慣的節奏,在工作大團隊上有時真的很難單打獨鬥,我甚至很怕造成別人困擾而不去麻煩別人,但有時候在工作上就是要如鱷魚般厚的臉皮去拜託人,不是要硬去打好關係,而是你在請求別人幫助時你也要想想自己能夠給予別人甚麼幫助,在工作上有時候是一種同理心、互相幫助的心態,在一個團隊裡才能走得更長久,就像甄嬛裡說的「做一個可利用的人,安於被利用,才能利用別人」,有時候利用這並不完全是件壞事。畢竟我們公司雖不大,但各部門每個人都有其負責的職務,分項也很細,有時候你得找到那個部門的key man就像找到客戶公司裡面的key man一樣重要。
當然公司裡面的key man就是老闆了,我們或許跟其他公司很不一樣的是每天幾乎都會找老闆討論事情,一開始也真無法抓準他何時會抓狂,每天被叮得滿頭包。但真的也就像甄嬛裡:「在這後宮中想要升,就必須猜得中皇上的心思」,雖然我不是很想稱他皇上,但他那獨裁又壟斷所有事情如衛生紙使用量般小事的個性,我想他大概自詡為皇上很久了,因此在這生存很重要一點也是如何猜中老闆想法,畢竟轉來轉去他的點子也就這麼多,很難期待你會從他身上再獲得些甚麼,反過來他倒是很期待在妳身上看到甚麼,大概是種黔驢技窮自卑心態吧,一開始真的不了解他在想甚麼,此時真的只能向公司待最久的主管請教,到後期抓住他個性後我簡直是以無所謂的心態在跟他對抗了,甚至有工程師主管在跟我參展完後說我覺得妳會待很久,因為只有這種完全不理他的才能夠生存…對我來說我就是完成我份內工作,我管你的碎唸,有時甚至我會在他碎念前就完成自己會被他叮的事情也就沒什麼好唸的。
另外還有一個比較變態大概就是監視、監看MSN, Skype、監聽,誰叫我們剛好就是賣監視攝影機的,一開始大概從噁心、憤怒到後期習慣,甚至會拿他這個習慣來利用他,甚至反應公司很多不為人知一面,要知道偷窺是種癮,成癮了就戒不掉,有時候甚至在我們對話內容裡他大概連真假是非都無法判斷了吧,有時候真的只是盡可能的陳述事實而已,但大部分他都會相信就是了,我們也可以隨時可以成為反式操縱的魁儡。
我的南美洲區域的客人也幾乎是瘋子來著,每天都鬼打牆般活著,我每天打開信箱都在訐譙它們,但也在公司出包時為他們感到歉疚。我試圖盡我全力滿足客人所有需求,只要我能有能力爭取的我就會替客人向老闆開口要,我會記得客人提過的所有小事,把它標註在Outlook行事曆上,不管是新產品推出或是任何相關訊息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我重要的客人。剛開始接南美洲時,我很討厭客人跟我說任何前業務都可以、前業務怎樣,對好勝的我來說,我就是我,在尋找彼此合作默契上面總會經過長時間磨合期,直到後期我跟客戶關係密切,很重要一點我覺得是信任,當業務或許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說謊,但對於客戶我們除了花言巧語的騙術外,取得客戶信賴感也是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的重要點;另外一點也要站在客戶立場去想,這封信、這件事情這樣做下去,他的觀點會如何,對彼此成長或關係會有甚麼樣的幫助,是另一種同理心的方式在做生意。當初菜鳥時知道公司最大客戶在自己手上,其實多少都會有點害怕的,到最後我真的最捨不得也是這個巴西客人,他誠實、老實最多的是他很信賴我,但有時我對他做的真的有限,畢竟這間公司也不是我的,很多決策我們無法理解、也無法參與,但真的在經過這麼多溝通、協調,我想我真的跟他又一定的默契,一個這麼大公司的大老闆,能在開會時除了看老闆眼神也不時與妳對看散發肯定的眼神,我想這業務也算做得有價值。除了維持既有一百多的客戶,我們還是得一直開發新客源,或許最得意真的是離開前找到墨西哥大客戶吧,這個市場跟我剛進來時衰退的情況比能成長個幾百%,也算是種欣慰,甚至離開那個月創了自己紀錄總業績做了七十萬美金,對我來講都是種肯定,那統一發票般金額的Bonus也就放一邊吧。
或許很多人會覺得我在這間公司似乎待得還不錯,甚至離職那天很多人說業績不是做得不錯嗎?但我為這個工作崩潰過、大哭過很多次,我好勝、我逞強,我為了證明我的能力努力了好多次,我並不是想要爭什麼多高的工作職位,或許我當初是希望能往管理職位上爬,但在這,我一點也不想,沒有決策能力的主管就如同空殼般的魁儡,這不是我要的。到最後甚至被認為可以為了職位拋棄所有事情,我都感到非常灰心,我一直都不是那種汲汲營營於名利的人,然後這次我不是逃避了,只是選擇更正面面對自己的人生,2013年我把自己身體搞得很糟、心情影響或許也有些關係,我離開了,什麼也沒留下,很突然的進去提了離職,不留人的他一個禮拜後大概還不太肯面對這事實,只問我要不要再考慮一次,我年底有計畫要升妳為主管,這,不是我要的工作價值,我沒對你說但你大概一輩子也領悟不出來。
我不後悔進入這間公司,這裡的同事大家人真的都算單純,因為沒有甚麼利益可爭的,大家倒是還蠻幫助彼此的,大概大家都有一/兩個共同的敵人,最後我最不捨的就是我瘋癲的客人還有我的同事們,每天看著信罵髒話與後期天天與同事垃圾話、講是非(哈)或是完全不在意的批評某人,我想應該沒有一間公司可以這麼恣意任為,大概是因為某人也喜歡被批評到高潮吧。真的很謝謝大家包容與幫助,沒有這些我大概不會學習、領悟到這麼多。
最後,香格里拉或許最能代表我第一份工作那懵懂對未來迷惘的自己,對於這份工作,我要送給自己陳綺貞的魚與OneRepublic的counting stars.
曾經眷戀太陽,但寂靜的夜晚或許更適合自己。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 We'll be, we'll be counting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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