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以來都不避諱我對大屠殺歷史故事的著迷,除了好奇整個發生的原由,最讓我不解的是人性何以可回到最原始動物殘暴的模樣互相殘殺?因為薩爾加多的凝視這部電影又讓我想起這段背景故事,其實真正讓我認真查詢時空背景故事的卻是來自比利時藝人Stromae的一首歌【Papa où t'es】,就法文字面直翻就是【爸爸,你在哪?】Stromae因在比利時出生,小時候的他總是疑惑爸爸為何總是沒有在他生命中出現,詢問媽媽也只是獲得爸爸在遠方認真地工作,而對爸爸產生誤解,殊不知圖西族的爸爸早在1994年大屠殺中喪命。當時其實大量難民在那個年代也逃難至比利時(盧安達1918~1962為比利時殖民地),所以現在比利時許多黑人是從當時逃難時空背景而來的,否則沒有人會願意離開自己從小生長之地到幾千公里外尋找所謂生命生存的意義。
因為自己的相機曾在布魯塞爾被黑人偷過(麥當勞監視錄影器拍到),我無任何種族歧視的意思,但那時候不滿的情緒還是會直接怪罪許多在街頭無所事事的黑人身上,但實際上了解了這一部份的背景故事後卻多了許多同情,如同現在逃往歐洲的敘利亞難民們,大家對於無法安置數量過多僅能流浪在街頭的難民便會連結到治安相關問題,但實際上他們每個人背後都有不同於你我的故事,可能是我們無法想像也不想經歷的事情,誰想淪落成無家可歸的人?誰想成為成天無所事事的人?有時一個逃難者而言,他們最簡單的冀望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生存的空間,僅能以靠社會大眾力量與當地政府幫助才能避免衍伸後續事端,否則對他們來說只是從絕望逃到另一個終究沒有希望的空間罷了。
在《寬恕,我唯一能做的》這本書裡講述的是一個最單純不過的天主教家庭,在一夕之間因為總統班機當時被擊落後全國風雲變色,家族成員與村子同族從一開始奮力抵抗到最後與家人分開逃亡,大家都無法想像為何平常見面的鄰居、小時候的同學、老師全都殺紅了眼在追殺彼此,甚至有些人喪失理智到連同族人都不放過。
作者伊瑪奇蕾‧伊莉芭吉札(Immaculée Ilibagiza)在父親安排下前往一位認識的神父家躲藏,但神父本身其實是胡圖族,只是之前過世的妻子是圖西族,才願意特例收留幾名圖西族女生,但實際上說是收留其實是大家一起擠在只有幾坪大的空間裡,難以站立,更別說是躺下好好睡一覺,但這卻是唯一能保住他們性命的方式。書裡面大部分內容都在講述她在廁所時如何度過恐懼、哀傷與憤怒的念頭,一般看到故事介紹大概會很疑惑為何一個小小空間可以寫成一本書?但實際上作者描述的恐懼感與廁所外拿著長刀發出聲音的狂人們,可以讓人感受到深深的威脅感,甚至如同與作者一同在那狹小因恐懼而無法呼吸的空間生存著。有幾幕覺得令人難以喘氣的畫面是他聽到疑似他哥哥的男子被殺害的過程,廁所外聚集一堆男子討論著如何將一名有碩士學歷(還是大學有點忘記)男生殺害的情況,當時男生非常堅強的抵抗這群暴民,全身半裸的跪在地上,有人發狂的砍了他的手臂後開始有人起鬨不知道碩士腦袋裡面是不是跟我們一般人不同,接下來便大刀一揮將對方人頭落地,因為擁有碩士學歷的村民當時非常少,作者一聽就覺得外面暴徒形容的樣子很像自己哥哥,這段著實很驚恐又很感傷啊。
瑪莎‧里雅(Martha Rial)的作品《血淚跋涉:非洲之旅》 當初還沒這麼深刻了解背後的故事,僅覺得這張綿延的逃離家園人潮很令人震驚。 |
這本書其實在圖書館借的時候是擺在宗教區,那時我很不解,看完後才了解作者在狹小廁所中是如何透過信仰幫助她度過91天難熬的日子,中間一度禱告到身旁的人都覺得她瘋了,但看書時很明確的感受到情緒上下起伏的波動,在被所謂惡魔聲音侵蝕內心良善面時她深信上帝在此時跳出來並將她從深淵中拉出,強烈告知她唯有原諒敵人才能放過自己。因為我本身沒有特定宗教信仰,我深信世界有眾神與人類各有各崇敬的信仰,但在這一點上面我卻不相信顯靈這件事,比較理性的傾向是她自己堅定生存的信心與意志力才幫她走過這段艱困的日子,我深信從靜坐冥想中腦中血清素一定會大量釋放,此時人的腦子產生的化學變化是難以預測的,人可在此平靜狀態下獲得愉快的感覺,甚至會有更清晰的思考,因此我會認為一部份是因為她意志力成功的控制了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當然這方面我也強烈確定的是人在壞思考想法時會一直偏激的走下去,愈壞的思考方式只會讓自己情緒現在無法自拔的迴圈當中,走也走不出那惆悵或憤怒帶來的失落感。
那些戰後活下來的人又何其痛苦,除了背負親人離開的記憶,身體的傷痕是一輩子無法抹滅的沉痛 (照片: James Nachtwey) |
作者為何堅信上帝在這冥冥之中幫助她一步步逃脫,因為在逃脫時半路還遇到人人手拿長刀的民兵、投靠圖西族軍隊時的不被信任、後來到市區找尋工作一直到後來遇見她現在老公至美國生存的一串故事,很不真實但的確在現實生活中發生了,就像我之前所說的我相信她堅強生存的意志力與一直正向往前走的力量是她吸取正能量的原因,但本書宗旨其實是在「原諒」這個想法,雖說她在廁所時產生的原諒想法與後來市長帶她直接面對殺害父母親的犯人時的接納方式都是一種原諒,但要人完完整整的放下是不可能的,包括她後來因為先生的機會去紐約生活句句都道盡了她已無法再留在這個令人傷心至極的出生之地,甚至在她看到母親與哥哥的遺骸時甚至全身無力的昏倒在現場,她已無法再去面對如此貼近的傷痛,那是無法再用言語形容的心靈深層的創傷,當家人快樂的回憶卻轉變成得自身承載的傷痛歷史如何叫人面對這一切?當然作者也提到有一天夢到家人全像天使般上了天堂,告訴她要好好過活,也是一種對過去的釋懷。但就於原諒這字眼來說,我覺得從她面對現實時的行動與真實的生理反應在在證明這是人類難以做到的境界啊。
作者伊瑪奇蕾在這狹小的廁所與七名夥伴渡過91天被追殺的日子 |
現在敘利亞除了反抗軍與政府軍對抗方式其實不也是一種類似的背景?雖說宗教牽扯讓其更複雜,其實簡單來看就是政府已無法做好資源分配管理與人民基本物資供應,除了反抗軍也不意外為何資源豐富與強大資金的ISIS會就此崛起,這似乎是人類生存無法避免碰到的嚴重問題,而如何有完善的解決呢?除了提出疑問,人類似乎只能在對著發生過的歷史與正發生的一切抱以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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